【周江】人之初（ABO）02-家出

《【周江】人之初（ABO）02》

注意事项见前文

周泽楷观察了婴儿房，呼出一口气，有些郁闷，但心中大石落地的侥幸占了很多分量，至少江波涛没事。

他转而捉住江波涛的衣袖，用小拇指勾住他的围巾，眼神里明明白白刻了两个字“谈谈”，大有一股若你不答应我就要闹了的架势。

江波涛拉着周泽楷走出房间，随便找个走廊的长凳坐下。他的心情很复杂，意图逃跑和想要留下的念头各占五成。习惯使然，他又一次纵容了周泽楷。

“……哈喽小周，好久不见了。”江波涛先打开了话匣子，“最近在哪里工作呀？”

“S市，证券公司。”

“噢，证券公司好呀，是不是上班特别迟，下班特别早。上班时间跟着股市走嘛，年底还有抽成和分红，不愧是小周呐！所以今天来这里出差？”

不公平，时间太不公平。五年的时光把江波涛从一个八面玲珑的优秀大学生变成了一个连手机抢单都抢不到的社会愤青，而周泽楷，却从名副其实的校草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高富帅。

江波涛皱皱眉头，觉得肚子有点碍事，调整了枕头的位置，挪了好几次屁股。

周泽楷没有回答，以为自己的信息素影响了他，往旁边坐了一个位置。他很想问问江波涛这几年都去了哪里，可那个隔空的座位就好像一座凭空而起的冰山，把时间冻结住了。他看看江波涛的侧脸，又看看他的大肚子，觉得有点碍眼，于是垂下眼看他露在空气中的脚踝，见那里白得发亮，若有所思。

开口的果然还是江波涛。“小周来产科干嘛呀？”

大意了！周泽楷心想，竟然没有想好借口就和他坐下来聊天了。

左思右想，周泽楷皱皱眉：“一个朋友托我来的。”

江波涛秒懂，我有一个朋友系列嘛，过了五年，连小周都成长了不少嘛，他又开始感慨岁月不饶人了。

紧接着周泽楷便问他你呢。

“我也是一个朋友让我来的。”江波涛可没有说谎。

“哦。”周泽楷愣愣点点头，陷入沉思。

江波涛鼓起勇气瞧了他一眼，周泽楷的眼睛和刚出生的小鹿似的湿漉漉，这一瞧就让他离不开视线了。这眼睛是淬了光吗，看得他泪腺一酸，转过头把差点掉出来的玩意儿憋回去，拍拍胸口平复呼吸，安慰自己是信息素太厉害，隔了五年，影响力还是那么厉害。

两个人都没说话。江波涛情不自禁回想起他们谈恋爱的日子，那时候的他们从没这么沉默过，日常对话通常都是他说着，周泽楷听着，嗯一声再笑笑，话题从他们喜欢的网游到导师布置的变态课题，宿舍楼下游荡的野猫再转到国家运动员又在奥运会上夺了冠，然后一起吃个饭，看场电影，怎么舒服怎么来。

刚和恶灵大谈阔论过自己的爱情，一天回忆两次人生可有点吃不消，杀伤力太大，大到他都忘了纠结周泽楷为何在这里，而是一个劲地想着怎么为自己解释。

发了会儿呆，江波涛听到一股熟悉的声音，他的手机放在大衣口袋里，开了震动，滋滋的声音响了很久，可惜他裹得太厚，实在感觉不到那股微弱的麻痹感。点亮屏幕，并没有未接来电，于是他点点周泽楷的口袋。“小周，你手机震了很久了呀。”

周泽楷冲他点点头，看都不看来电人，毫不犹豫切断了电话。

给他打电话的人相当有毅力，当这个声音第五次响起，江波涛忍不住开了口：“小周你接一下吧，这简直是夺命连环call呐，说不定真有急事。”

周泽楷有些为难，他很珍惜刚刚的时间，就算隔了个座位，对方有了孩子，也觉得这回的幸运是这五年积累的人品大爆发。

“你，你别走。”

江波涛微笑。“好呀。”

周泽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在第十个电话响起时，他瞥了眼来电人，眉头皱起，深呼吸一口终于接听了。

那头的吴启嚷嚷道：“队长队长！情况如何！美男计管用吗？”

周泽楷知道他们全员开了免提，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张口就是一句：“快讲。”

两天前他们刚到B市，听说了这个微草都拿不下的恶灵，杜明和吴启来看了一趟，说没法下手。为了今年能在驱灵积分榜上夺得头筹，轮回已经投入了大量的精力，而如今竟然连一个C级任务都要和微草抢，周泽楷都呵呵了。

S级任务能为队伍积累5000分，A级1000分，BCD级分别是200、150、100分，人口密集的地方恶灵越多，照理说来，生根于人口大市的轮回根本不用担心积分问题，可好巧不巧，今年在H市冒出一个叫兴欣的队伍，队长ID君莫笑，两个城市太近，每当总部的勘测器探察到S市的灵力波动，他们就坐着高铁大包小包过来，美名其曰为助轮回一臂之力，其实就是在抢人头。

兴欣抢人头的方式颇具技巧，只抢高难度任务，神龙见首不见尾，好几次趁着轮回众人厮杀到一半突然涌入，带走最后一丝残血，再留下一张“拜拜喽”的字条，大大方方把轮回的奖金给一起顺走。

不服，饶是好脾气的周泽楷也不服。但令他最不服的是，全队竟然除自己以外一致通过美男计怀柔战略，作战名称为“轮回战队队长一枪穿云首次色诱恶灵大作战暨周泽楷作为一个Alpha的魅力秀”。

“队长，拿下了吗？那种年纪的小女生应该最喜欢你这款了，话不多说，一眼明白，就是帅。”

吕泊远插着嘴：“队长你刚刚这么久都不接我们电话，我们还以为，你在和那个恶灵，那啥那啥呢。”

“……”周泽楷选择不接话。

“不是吧！队长你玩真的呀！”

“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队长你到底成功没，我们已经迫不及待想找委托人戳任务完成章了。”

“……没有。”

“什么！”这回发声的是杜明，“队长，你要释放信息素呀！懂吗，那东西魅力无极限呀！”

“我靠，这还轮得到你教队长？你这么懂撩人，怎么还没追到寒烟柔妹子啊。”

“我一个B哪有什么信息素，吴启你欠揍是不是！”

眼看他们又要跑题，周泽楷干净接上：“恶灵不见了。”

“是被你的美男计吓跑了吗？”孙翔刚加入没多久，说的话免不了冷场，果然开口后电话两边都安静了一会。

方明华提议：“小周，那你先回来吧，回头和微草打个招呼。我们还在刚才的咖啡店里，一起吃个晚饭再去酒，今晚按照计划回基地。”

时钟已经指向五点，医院也快下班了，周泽楷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不过来了，直接酒店见。”

“怎么了？”方明华免不了奇怪，自他从轮回的黑箱训练室第一次见到周泽楷，就被这个年轻的后辈震撼。黑箱训练室，顾名思义，全封闭训练，完全屏蔽外界的轰轰烈烈花花草草，隔着一层隔绝灵子的玻璃，形成了孤立的小世界。

那时的周泽楷刚被封为枪王，联盟四圣终于多了一位新成员。小枪王的第二心性刚刚觉醒，缺乏对力量的掌控经验，灵力每天都处于暴走状态，相当不稳定，好几次连黑箱都被炸开。第二心性是高阶驱灵师的能力，比起普通驱灵师将灵子注入武器进行战斗，第二心性能完全脱离载体运用，这些人形武器是驱灵师集体乃至人类的珍宝，觉醒初期，从吃饭睡觉的点滴开始，二十四小时都处于监控状态。即使失去了人生自由，周泽楷丝毫不见紧张，更多的是一股空灵的野性，血气被完美掩藏在冷静的外表下，眼瞳里却表露着焦躁。

方明华自然不知道他在焦躁什么，那一面之后过了两个月，他听说新枪王强行打破黑箱，不顾联盟的阻拦一路闯到大街上，引得一条街的恶鬼暴走。但那天之后，他突然学会了控制第二心性，身体与灵子的融洽度堪比第一任一叶之秋，没过多久，就以一个S级任务的完美开关之作一跃成为轮回队长。五年时间，他踏踏实实把轮回从一个需要外聘处理恶灵的队伍拉扯成了联盟豪门，不卑不亢一如当初，着实让方明华这个轮回的老成员感动过好久。

周泽楷的声音在电波中吱吱呜呜了半天，显然不想将理由告诉方明华。

方明华毕竟是已经结婚了的人，也没有理由要求他什么，嘱咐了几句便答应了。

周泽楷挂上电话，连忙往回跑，却不见江波涛的影子，食指不自觉勾起，急得心揪了一下，直到几个医生护士抢救一个产妇推着病床过来，他才后知后觉让了让。他恍惚地向急救室望了望，对方的Alpha满头大汗匆匆赶到，周泽楷好奇看了一会儿，思绪又飞得远远的了。

“小周，小周，我上个厕所的时间，”他回过头，江波涛在身旁同他搭话，“怎么突然变得呆呆的。”江波涛看他那样子，忍不住笑，把他拖到别的角落，“我们就别打扰他了。”

周泽楷动动嘴唇，心里有些顾虑，还是勇敢开了口：“晚上，一起吃饭？”

千万别！江波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周泽楷解释自己的肚子，刚才在厕所他冥思苦想了很久，想到两个办法。

方案一：告诉他其实我有变装癖。立即驳回，江波涛宁可自己穿得是女装，总比装孕夫少一点尴尬。方案二：告诉他其实我是驱灵师。同样驳回，早些年，联盟的规则没有那么面面俱到，有驱灵师因暴露了身份被人利用致死，随后联盟颁布条例明确禁止曝光身份，他们渐渐开始习惯用ID做生意，成员之间直接见面都很少，何况告诉什么都不懂的小周。如果把他牵扯进这个危险的世界，江波涛觉得自己被他杀一百次都不能原谅。

眼看周泽楷黑溜溜的眼珠又往他的大肚子上打转，江波涛少见地紧张到舌头打颤，随便撤了个谎。“小周，我晚上有约了。”

周泽楷乖巧地眨眨眼表示他知道了，可说的话却一点也不善解人意：“是Alpha吗？”

江波涛想想许斌，点点头。

应该是孩子的父亲吧，周泽楷失落地撇过头，没过多久又问：“几点呀？”

“……你是指他来接我吗？应，应该快了。”

这简直比江波涛带着他那口半斤八两的英语初到英国点餐时更尴尬，静静等了三分钟，周泽楷突然开口：“他，怎么还不来。”

“额……我再催催？”江波涛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联系许斌，“也才几分钟而已，等等没什么的。”

“不应该。”

江波涛在通讯录里忙着找许斌的名字，一时没听清。“什么？”

“不应该让你等的。”周泽楷固执地重复了一遍，他忍住不去看江波涛的聊天记录，“我就不会让你等。”

热量一下子爬上江波涛的耳根，他差点摔手机。周泽楷什么时候长成了这种撩汉好手，五年里头他究竟吃了什么东西，看了什么小说，交了什么朋友，难道自己刚才随便脑洞的“我有个朋友系列”是真的？

江波涛爆发出比抢单捉鬼更快的手速。

——许斌！许斌！快，快来救我！

好在许斌还是个相对靠谱的人，很快就回复了。

——解决了吗？哥请你吃大餐。

——咳咳，没有，她逃跑了……但是我现在遇到了大麻烦，你快来接我！

——你多大脸啊，没抓到还好意思让我当车夫。

——好斌斌，我现在快没命了，你若能祝我一臂之力，定能飞升成仙。

——我去！你咒我呢吧！

江波谈觉得许斌也不是那么靠谱了。他在周泽楷好奇的眼神下双手捧着自己的手机，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好在许斌立即又回复了。

——不是我不来，我现在在给我们王队当车夫。

——帮我求求王队，北京国安万岁，豆汁儿万岁，羊蝎子超好吃！

——……涛，我给王队看了，王队答应了，我们就在这附近，你去西门等，十分钟后到。

江波涛差点就喜极而泣了。“小周，我去西大门，你……”

周泽楷赶紧开口：“我陪你。”

江波涛从头发僵硬到脚趾，周泽楷体贴地帮他重新裹了裹围巾，捋捋衣领，甚至蹲下身帮他把装逼用的卷高的裤腿拉下，面带笑意提醒他：“身体才是好看的根基。”

等两个人保持着不尴不尬的距离走到西门，周泽楷又找了棵盆栽把他拖住。“外头冷。”眼下之意就是在这里等吧。

江波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热得蒸发了，特别是被他碰过的脚踝，他怀疑周泽楷是不是在那里挂了串辣椒脚链，烫得发麻。

“你的手机……”

“额，小周……”江波涛有些为难，他觉得事态好像变严重了。

可周泽楷的眼神坦荡荡的，面对一个大着肚子的Omega，他自然是遵循君子之行，他没有别的意思，他们的人生羁绊在五年前已经切断，自己有很大的责任，他不知道江波涛有没有原谅他，可无论答案如何，他想对江波涛好，这份心情始终是不变的。不管他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偶然发现他一个人来产科，周泽楷就憋屈，一个联系方式而已，希望他的Alpha不会介意，万一有他可以帮忙的地方，周泽楷一定全力以赴。

江波涛将手机解锁递给他，周泽楷是个行动派，也是个实诚的人，他没有翻江波涛的任何聊天记录，也没有偷看他的通讯录，用他的手机给自己的号码发了个短信，就还给了江波涛。

都到了这步，江波涛显然放开了不少，索性破罐子破摔：“我的微信就是手机号码。”

周泽楷亮了亮眼睛，眼神满是“你真的会加我吗”的不确定。

“当然会加你啦。”

他拍拍周泽楷的肩膀，让他放宽心，一边觉得周泽楷的眼神是世界上最没法拒绝的东西，一边又唾斥自己资深周吹的现实。

江波涛不认识许斌的车，医院玻璃门外的车子来来往往了好几辆，终于等到其中一辆黑色商务车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热晕了的他不等许斌进来，匆忙和周泽楷道了个别扯扯衣领便离开了。

他知道周泽楷在后头看自己，快走了几步就跑了起来，把许斌赶回车里，灵活地钻进后座，胡乱扯下把自己憋坏了的围巾，呼呼喘大气。

“江波涛同志，你注意点行不，好歹王队也在这里，你喷点抑制剂啊，这味儿都快冲天了。”

副驾驶座的王杰希瞥了眼医院西大门，转过身来，体贴地送上一瓶抑制剂，冲他眨眨眼，江波涛第一次见王杰希，被他身上的高冷气质逼得一愣一愣的，根本看不出微草队长是A是B还是O。“谢谢王队。”

“不客气，这是英杰用剩下的。”他瞧了几眼江波涛，又补充道，“许斌太夸张了，味儿其实没那么重，你只是假性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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